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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章:黑云翻墨风雷激(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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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色阴阴风雨欲来。


平康坊中,憔悴不堪的李林甫在李仁之和婢女的服侍下穿上紫色朝服。


“老了!”对着铜镜,李林甫无奈长叹。婢女们双目低垂,谁也不敢接话。


“宫中并未有小黄门前来传旨,祖父何必急于穿上朝服?”李仁之连忙岔开话题。


“旨意很快就到!”李林甫挥了挥手,示意婢女们退下。


“祖父,王焊怕是难逃此劫吧?”李仁之忍不住问道。


“王焊?”李林甫冷笑道:“如今对手已经将刀架在某脖子上,王鉷都快保不住了,遑论王焊。”


“已然危急到这般田地?”李仁之不太相信:“蠢事都是王焊闹出来的,与祖父何干?”


“王焊不过是个幌子,安西牙兵才是要命的杀招,那位对韦坚案可真是念念不忘!”李林甫恨恨道:“只因一着错,输了半盘棋!阴谋暗中持续数月,某事先竟丝毫不知。若非他人隐晦提醒一句,某恐怕再难翻身!如此恶毒的计策绝不是杨国忠鲜于向之流所为,多半是吉温出的主意。可笑杨国忠,自以为得计,其实险些丧命金城坊。东宫才是真正的狠角色,潜伏于杨国忠之后,忽然亮出獠牙,直扑某的脖颈。”


“祖父,还有回天的可能吗?”李仁之有点发慌。


“无他,壮士断腕丢卒保车而已。即便舍掉王鉷,也得保住某之身家性命,以渡此厄难。”李林甫语气平静,李仁之却听得毛骨悚然,他想到好友王准可能不日就会从云霄坠落泥潭,心中略有不忍。


“仁之,欲成大事岂可有妇人之仁?某教过你许多为政之道,但若当断不断,终究无法成大器。”李林甫殷殷嘱咐道。


“孙儿记住了!”李仁之恭谨施礼。


“若真的记住,就先断了对阿史那霄云的妄念。”李林甫忽然说道:“某对汝期望甚深,却知你日后很难斗过王霨。若尔执迷不悟,只会招祸。”


“孙儿受教!”李仁之觉得胸口似乎被人狠狠捅了一刀。


“阿郎,宫中有旨。”门外传来管家李庄的低呼。


“终于来了!”李林甫一声大笑:“挺过此劫,老夫定将一一奉还!”


风雷滚滚天色骤暗。


东宫之中,早已穿好朝服的李亨跪坐在花亭小榻上闭目养神。


“殿下,暴雨将至,还是回到殿中吧。”李静忠低声劝道。


“夏日于亭下笑观风急雨骤,亦是人生难得之快事!”李亨睁开双目,微有喜意。


“殿下,狡兔未死,尚需谨慎。”李静忠小声提醒道。


“某省得。”李亨恢复老僧入定:“可惜不曾一并杀了杨国忠。”


“殿下,若是动用人手过多,恐难逃圣人法眼。内侍省的探子无孔不入,不得不防。”李静忠低语道:“杨国忠才干远逊老贼,他日除之易如反掌,殿下不必心急。”


“正是如此!”李亨又闭上眼睛。


“殿下,李先生求见。”身材高大的内侍程元振在亭外禀道。


“李先生?”李亨一愣,点头道:“请!”


雨滴堪堪落下之际,手持油纸伞的李泌跨入亭中。


“拜见殿下!”李泌施礼后默然不语。


“先生快坐!”李亨示意李静忠扶李泌坐下:“长空风起云涌,先生竟有雅兴找某手谈,真名士也!”


“不劳李内侍!”李泌自行跪坐于榻上:“某今日前来是为了贺喜。”


“先生说笑了,某枯坐东宫,何喜之有?”李亨打哈哈道。


“殿下何须瞒我。”李泌苦笑道:“以杨国忠之智,岂能将老而弥辣的李林甫逼入陷阱?”


“李先生,吉温背李投杨,或许是他所为。”李静忠急忙插话。


“无论如何,李林甫深陷困境,岂非殿下之喜?”李泌不再纠缠究竟是何人所为,因为他心中已有答案。


“如此说来,倒也算得上喜事。”李亨讪笑道。


“殿下熟读《道德经》,当知祸兮福之所倚,福兮祸之所伏。”李泌语气淡然。


“请先生赐教!”李亨正襟危坐。


“殿下,盛王虽因李林甫举荐而得宠,其源却在武惠妃。若李林甫失权,圣人恐怕会愈加抬举盛王。”李泌话音刚落,半空中银蛇狂舞,旋即雷声大震。


“为何?”李静忠茫然不解,替李亨道出了心中疑惑。


“国朝甫立,便有玄武门之变;圣人继位前更是屡经磨难。以圣人多疑之心,岂会任由殿下独大。李相多次发难,固然有私仇,却也因圣人之纵容。”李泌缓缓解释道:“李相跌倒,杨家必起;国忠无能,则用盛王。”


亭外雨潺潺,亭内寂然无声。


“先生高见!”半响过后,李亨才打破沉寂:


(本章未完,请翻页)“难道先生意欲某维护李林甫?”


“那倒不必!天道循环自有其理。李林甫独霸朝堂十余年,元气将尽,已然是枯木难春。何况他与殿下之仇天下皆知,为其辩解徒令陛下生疑。”李泌摇头否认。


“请先生教某!”李亨起身施礼。


“不敢!”李泌急忙回礼:“杀王伤李放高即可,殿下可尽收天下名望与边镇之心!”


“杀王?伤李?放高?”李亨一字一句重复李泌的话,反复咀嚼。


“王焊谋反,铁证如山,必死无疑。王鉷无论是否为主谋,仕途必毁,已是死棋,故曰杀王;安西牙兵固然能牵连到李林甫,无奈证据有限,可借之伤其筋骨,却难以黜其相位,故曰伤李;高家子弟与王焊确有交往,但案发之时并不在现场,单凭他人口供,难以坐实其罪,与其伤高令四方边将惶恐,不若高举轻放,收天下之望,故曰放高。而殿下唯有尽收人望,才能力压盛王,继承大宝。”李泌抽丝剥茧娓娓道来。


“先生真国士也!”李亨抚掌赞叹。


“殿下谬赞,不过是愚者千虑或有一得耳。”李泌起身,正欲告辞,又开口道:“殿下,王霨博学多才,对殿下大计必有助益。不过其为王正见所溺爱,兼之年轻气盛不知收敛,难免有冲撞殿下之处。殿下不妨令建宁王耳提面命谆谆诱之。只是殿下切记维护王霨安危,若其在长安有个闪失,王正见难免对殿下心生怨念。”


“李先生与霨郎君倒是投缘。”李静忠皮笑肉不笑。


“某生性淡泊,难得有位小友相聊甚欢,故而不愿他误入歧途。”李泌坦然承认对王霨的欣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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